无名路是这片城区里为数不多的单行道。在白天里,附近学校来来往往的高中生们却让这条植满了梧桐的小路一片喧嚣,像是独立于这城区中的一片充斥着荷尔蒙的乐土。但今晚的无名路寂静的只有梧桐叶与晚风的呢喃耳语,伴随着稀少行人的是路两旁深深拉下的卷帘门和一扇扇已经漆黑的窗户。路几近尽头处的小酒吧的灯光如此显眼。
小酒吧里只有一桌男女和把玩着手中的勺子的店老板,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脸庞上,在瓷砖地上投出几道恍恍惚惚的影子。店门悄悄的被推开了,一旁的招财猫率先打破了店里的寂静。“康子,今天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要不要我陪你来两杯?”店老板抬起头看向门口的年轻男人。“朋友一会就到,我自己先坐会儿,哥你把上次剩的半件酒拿来吧,今天给整完。”店老板笑着点了点头,转向了储物间。
十来瓶啤酒被摆在桌子上,康子看着满满的桌子和对面空荡荡的沙发,似乎是觉得这有伙有伴的啤酒像是在对着他笑一样,笑他这次怎么孤单单的来到酒吧喝闷酒。康子突然嘴角一裂,发出一声哼的冷笑,这是他标准的自嘲表情。他起开了酒帽,将里面的液体慢慢的倾倒在杯中,看着他们像自己心中的孤独一样满满的充斥、溢出。
康子第一次来这里的酒吧时,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一个人回了老家,让亲戚牵了条红线,娶了个媳妇过了日子,倒是偶尔回来聚聚。一个去了省外混生活,电话号换来换去。最近的一个人也在前些天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了。曾经康子经常嘲笑他,说他的梦想不如这杯里的一杯酒来的痛快,也常会听他面红耳赤的辩解,去试图向康子解释自己的梦想前程如何美好。
康子又找店老板要了三个空杯子,像以前一样,倒了杯酒在放在对面沙发的桌子前。
他突然想给失散了的朋友们打个电话,让他们今晚来赴约。翻了通讯录两下,康子又把手机放下,举起杯子对着空气碰杯,装作自己还在昨天,他不想用自己的颓废去打扰他们。康子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也会去念叨以前的朋友们,当他们离开时,他是第一个摆手赶他们走的,也是第一个拉着剩下的人去酒吧喝酒的。
康子瘫软在沙发上,扣弄着沙发上的破口,眼睛丝毫不觉干涩的顶着头顶的灯,耳朵听着隔壁男女刻意压低声调却又像是故意针对他的嬉笑声,这个时候大男人也能敏感而脆弱。
走出酒吧的康子,失魂落魄的像是打了败仗的逃兵一样,像所有去酒吧的夜里一样,脚下踩着熟悉的路,迈着熟悉的步伐。他在无名路的路口停住,向身旁挥手作别,转身向左。
那半件啤酒还是被店老板收回到了储物间,静静的陪着箱子立在桌子的角落里,装着的还有康子无处安放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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